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总体国家安全观是一个内容丰富、开放包容、不断发展的思想体系。其中，经济安全是题中应有之义。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经受了多方面的挑战和考验，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总结中国的经验，最基本的就是，坚持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方针，把不断扩大开放与保障经济安全有机统一起来，相互协调、相互促进，在保障安全中扩大开放，在扩大开放中维护安全。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要继续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而开放实践也对保障中国经济安全提出了更高要求。未来在统筹开放和安全方面需要重点关注以下几个领域。

一、端牢中国人自己的饭碗

保障国家粮食安全是一个重要课题。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始终把解决好十几亿人口的吃饭问题作为治国理政的头等大事。中国实施国家粮食安全战略，不断提高粮食综合生产能力。中国谷物总产量稳居世界首位，十四亿多人的粮食安全得到有效保障。在确保口粮绝对安全的前提下，基于部分农产品的供求缺口，适当增加农产品进口具有必要性。同时，应当根据真实需求明确进口农产品的种类、数量、来源以及方式。对于短缺粮食品种，要掌握进口的稳定性和主动权，充分利用国外资源和国际农产品市场。

受农业资源和国际市场变化影响，2013—2023年中国农产品进口形势发生较大变化，总体趋势是进口规模不断扩大、进口结构不断调整和优化。2013年，中国进口谷物（含大豆）1458.5万吨，进口金额51亿美元，占农产品总进口金额的4.3%，其中食用油籽油料、畜禽水产品、蔬菜水果等农产品的进口比重较高。2019年，中国进口谷物（含大豆）1791.8万吨，进口金额52.6亿美元，占农产品总进口金额的3.5%。2023年，中国进口谷物（含大豆）1.6196亿吨，进口金额822.978亿美元，占农产品总进口金额的35.15%。2024年第一季度，中国谷物进口规模达到近2000万吨，特别是小麦、玉米、大麦和高粱等四大品种的进口总量达到1879万吨，是2014年全年进口总量的1.6倍。这说明，中国农产品进口结构调整的基本趋势是：增加谷物进口，节约土地资源；增加蔬菜水果和畜禽水产品的出口，提高农民收入，促进农村多种经营方式的发展；在谷物进口中更加重视粮食产品的进口，降低大豆进口的比重。

这一变化，既是中国农业发展的必然结果，也是全球经济格局调整的体现。随着国内消费需求不断增长和国际贸易环境不断变化，中国农产品进口策略也在不断调整和优化。从过去主要依赖非土地资源性产品进口，到现在谷物进口量大幅增长，这一变化不仅丰富了中国粮食供应，而且为国内农业生产提供了更大的发展空间。这种变化具有一些优势。首先，多元化的进口结构使得粮食供应更加稳定可靠。通过进口不同品种的粮食，可以有效分散风险，避免因某种粮食供应短缺而出现市场波动。其次，促进国内农业生产转型升级。随着进口粮食的增加，国内农业生产者开始更加注重品质提升和品牌建设，以适应市场需求的变化。最后，推动粮食产业的国际化进程。通过积极参与全球粮食贸易，更好地融入全球经济体系，提升中国粮食产业的国际竞争力。

二、深入推进能源革命，确保能源安全

2022年，中国能源消费总量比2012年增加13.9亿吨标准煤，但全国单位国内生产总值（GDP）二氧化碳排放量相比2012年下降了40.1%，能源利用效率稳步提升，同时非化石能源占比相比2012年提高7.8个百分点，能源消费结构逐步优化。为了改善空气质量，中国在能源消费方面采取控制煤炭消费而增加石油、天然气和非化石能源消费的结构优化政策。然而，中国的资源禀赋不利于增加石油、天然气消费，需要大量进口。2023年，中国从国外进口原油56399.4万吨，合计3374.941亿美元；进口成品油4769.5万吨，合计279.323亿美元；进口天然气11997.1万吨，合计643.409亿美元；还进口了一些煤炭。2023年，原油、成品油、天然气和煤炭的总进口量为12.06亿吨，总金额为4827.337亿美元，占中国年度进口总额的18.88%。

为了统筹能源革命和能源安全这两大任务，应当做好相关工作。例如，有效发挥煤电基础性调节作用，扎实提升电力安全保供能力，持续提升油气勘探开发力度，不断完善产供储销体系，加强能源安全运行预测预警；加快能源绿色低碳发展，加快实施可再生能源替代行动，积极安全有序发展核电，提升电力系统调节能力，同时，加快推进能源科技创新，大力开展技术和产业创新；坚定不移深化体制机制改革，加快建设全国统一电力市场体系，积极推进电力市场化交易，扎实推进管网改革；提升能源监管效能，优化用电营商环境，加强重点领域市场监管，加强电力安全监管，强化监管体系建设；全方位拓展能源国际合作，统筹谋划好大国能源合作，高质量推进“一带一路”能源合作，精心打造国际合作平台。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全方位加强能源国际合作，有效利用国际资源，推进能源基础设施互联互通。

三、坚持统筹金融开放和安全

2023年10月召开的中央金融工作会议，总结了新时代金融发展的经验，提出了金融工作应当遵循“八个坚持”，其中一个就是坚持统筹金融开放和安全。

中国金融开放的指导思想是，维护世界经济和国际金融市场平稳运行，促进世界发展。金融开放创新的基本路径则是，稳步融入以美元为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实施有管理、可控制的开放，实现本外币在经常项目下和部分资本项目下的跨境融通；同时，保持和增强人民币在本国以及区域的主场地位，不断扩大人民币国际贸易结算、离岸市场和各类国际交易功能，不断健全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CIPS），使人民币成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这一新发展格局的重要支撑。

根据自由贸易试验区的经验，中国金融开放创新要根据实体经济的发展需要，有序推进自由贸易试验区与境外资金自由便利流动，并通过增强金融为实体经济服务的能力来推动改革创新举措的实施。2016年10月1日，人民币正式加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特别提款权（SDR）货币篮子，成为国际货币体系的重要一员。但在当前的国际货币体系中，人民币还需要保持自身的独立性，避免成为强势外币的附庸，实现其在境内外资金流通中的自主功能，从而维护中国的金融主权和国家经济安全。因此，在人民币已经成为不少国家外汇储备资产并进入不少跨国公司资产负债表的基础上，建立和完善人民币国际支付系统，从而创新国际货币体系，在世界多极化发展中形成多元国际货币体系。

四、着力提升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

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是提升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的基本思路。新发展格局中的国内大循环，建立在高水平的自立自强基础上，具有内生动力和可靠的国内大循环，并非改革开放初期那种主要依靠国外循环赋能的国内大循环，更不是改革开放之前那种封闭的国内大循环。因此，产业发展要以实施创新驱动为前提，要建立具有核心竞争力的国内龙头企业，依托国内大市场，在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基础上，充分利用国外资源和国外市场，在资金、技术、生产、流通和消费各个环节建立有安全保障的循环体系，从而有效应对纷繁复杂的国际政治经济形势以及自然灾害等突发事件。

当前，要以发展新质生产力为抓手，推动建设保证产业链供应链韧性的安全体系。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科技创新能够催生新产业、新模式、新动能，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核心要素”。当前，需要围绕产业链部署创新链，以科技创新赋能产业升级；围绕创新链布局产业链，促进科技创新衍生出新兴产业；围绕创新链完善资金链，借助资本力量促进产业化发展；依托“三链”平台聚集人才，构建人才链强大的智力支撑。深度融合的产业链供应链必然具备韧性强、安全性好的特点，同时要建立健全制度体系，促进各类优质生产要素顺畅流动和高效配置。例如，尊重知识产权，鼓励创新人员持有股权或分享创新收益；健全要素参与收入分配机制，在收入分配中更好体现对知识、技术和人力资本的激励。

五、促进数字贸易开放与安全相结合

数字经济和数字贸易是未来世界经济的发展趋势，也是中国进一步提高对外开放水平的重要领域。由于世界贸易组织（WTO）框架下的数字贸易规则制定进程较为缓慢，数字贸易规则主要由双边和区域贸易协定明确。根据WTO的统计，截至2022年12月，向WTO通报且仍然生效的341个区域贸易协定中，有116个协定纳入了电子商务专门章节，占协定总数的34%。中国已经加入《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并表示要加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等区域贸易协定。CPTPP和RCEP等区域贸易协定也包含了数字贸易相关条款。随着数字经济不断发展，建立更全面、更详细的专项协定变得更加迫切。在此背景下，《数字经济伙伴关系协定》（DEPA）应运而生。DEPA由新加坡、智利和新西兰在2020年6月签署，2021年1月生效。2021年11月1日，中国正式申请加入DEPA。2024年5月3日，韩国宣布正式加入DEPA。

DEPA是第一个专门针对数字经济与数字贸易的协定，包括商业和贸易便利化、数字产品待遇和相关问题、数据问题、数字身份、新兴趋势和技术、中小企业合作、数字包容性、透明度和争端解决等内容，对国际数字经济活动和交流作出了较为全面和细致的规则安排。尽管DEPA为数字经济和数字贸易创建了一个较为完整的框架，但其成员数量较少，覆盖范围有限。当前主要经济体在数字贸易规则理念和诉求上存在分歧。例如，相较于欧盟，美国更加强调数字贸易自由化，而欧盟则强调在个人数据权利保护的基础上实现跨境数据流动。

为通过平等协商建立反映各方合理诉求、全球统一的数字贸易规则，2019年1月，中国、美国、欧盟、俄罗斯、日本等76个WTO成员签署了《关于电子商务的联合声明》，启动与贸易有关的电子商务议题谈判。2023年12月，90个WTO成员实质性结束部分全球数字贸易规则谈判，就电子签名和认证、在线消费者保护、无纸贸易等13个议题形成基本共识，将推动针对电子支付、电信服务、使用密码的信息通信技术产品等议题尽快达成共识，并力争就电子传输免征关税作出高水平承诺。

中国高度重视数字经济和数字贸易发展。近年来，数字贸易进入高速增长期。2022年，中国可数字化交付服务贸易增速高于同期货物贸易、服务贸易的增速。中国数字服务贸易增速远高于全球平均水平，成为在全球范围内数字服务贸易增长速度最快的经济体。同时，中国积极参与新型国际经贸关系的建立和完善，积极对接国际高标准经贸规则，持续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以高水平对外开放促进高质量发展。在数据安全有序流动方面，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已经进行了先行试点，而由北京国际大数据交易所研发的北京数据托管服务平台也正式投入使用。

为了提高在多双边数字贸易规则谈判中的话语权，还需要在较多方面继续努力。例如，继续扩大开放，大力优化数字营商环境；在政府采购、知识产权保护、跨境数据传输等领域实现与国际规则对接；在自由贸易区（港）率先开放大数据中心、云计算服务等；探索设立国际离岸数据中心，按照国际协定和法律规定引进境外数据；积极打造数字贸易示范区，培育发展数字贸易的良好生态。

此外，构建保障经济安全的数字贸易制度体系。完善跨境数据流动制度，探索“白名单”制度，加强数据出境后风险评估监管；积极完善数字领域知识产权制度，构建并完善数字贸易安全保障制度。积极参与全球数字贸易规则制定，推广数字贸易的中国方案，推动全球数字贸易治理朝着更加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方向发展。

（本文节选自《国际经济评论》2024年第5期——《总体国家安全观十周年回顾与展望》，文中注释略）

（编辑：熊晨玮、刘益建；审校：张佶烨）